鱼骨姬

【炎博♀】一日奇遇

#私设女博，一方幼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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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是什么情况？”

炎客低头瞪了眼扒住他的腿的小孩儿，转而瞪住凯尔希和阿米娅。他只是单纯地恰好路过医疗部，单纯地没能及时走过那个拐角，就被一个从医疗部里冲出来的小姑娘死死扒住。

她太小了，看上去不到十岁，瘦小的身躯在萨卡兹刀术师面前像个豆丁，但那双手用力之紧，竟令炎客有种无法挣脱的错觉。她的头发长而乱，刘海几乎遮住眼睛，那是一双异色的眼瞳。

阿米娅苦笑，凯尔希叹气。

“你们必须解释一下，”得不到回答的炎客烦躁极了，“这是哪儿来的小鬼？新的病号吗？偏偏长着和博士一样的眼睛……？”

语音停顿，他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，神色逐渐变得惊悚。

“如你所见，这是博士。”凯尔希不喜欢绕圈子，“研究源石技艺的时候出了些意外，现在她的生理和心理都回到了八岁左右的状态，根据我们的观察，恐怕记忆也回到那个时候。”

“慢点，”炎客终于忍不住打断她，“你说，这是博士？”

“不要质疑我的话，干员炎客。这确实是博士，而这只是一场意外。二十四小时之后她就能恢复，也不会留下任何副作用。”

“那这是什么？”炎客狠瞪博士紧抓他的双手。

凯尔希的眉头更紧了：“我没法解释这个。按理说，博士现在完全不记得你，或许是本能。”

“之前博士跟着我，”阿米娅补充道，“但是我不得不离岛处理现在博士无法处理的事情，所以想要将博士交给医疗干员们，但……”

“她不喜欢医疗部，”凯尔希垂眼叹息，“这个年纪的她经历了很多实验。看样子，眼下把她交给你是比较好的选择。”

炎客震惊得说不出话，好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：“我？”

凯尔希看一眼博士，她立刻缩回炎客身后。

“就一天，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，看好她就行。她…她现在没有痛觉，因此无法自行规避危险。”

“什么意思？这也是意外之一吗？”

“你就这么认为吧。”凯尔希医生向后退了一步，“那么，暂时就拜托你了，干员炎客。如果有任何情况，都可以直接与我联系。”

她转身回房，阿米娅则与博士说了几句，便也离开，留下炎客愣愣地盯着博士。

“让我带你？”他觉得浑身发冷，“你真的是博士？”

博士不解地看着他。

“阿玛兰塔？”他试着叫了她的名字，于是博士朝他露出笑容，眉眼弯弯，天真而清澈。

炎客觉得自己抓狂得快死了。“我想回卡兹戴尔。”他绝望地对自己说。

 

博士比他想象得安静很多，准确地说，安静得仿佛不会说话。他不知道该怎么办，只好和博士一起坐在办公室里，索性什么也不做。

办公桌上整整齐齐地堆着大量文件，电脑电源光芒一跳一跳。博士坐在炎客身边，缓慢而规律地晃动双腿，耐心竟比炎客更足。当炎客开始难耐无聊地摇晃尾巴，博士依旧原状。她看了看后方不断晃动的尾巴，忽然下地，向书橱跑去，回来的时候抱着一本书。

她把书放在炎客膝上，干净的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。“你指望我给你读这个？”炎客难以置信。

博士眼中的期待星星一般愈闪愈亮。

“……好吧。”炎客的应许令博士立刻坐回他身边，伸手和他一起翻开书页。她的发丝充满药水气味，体温微凉，皮肤透着不健康的苍白。炎客打量她，她那丧失的痛觉恐怕多半并不是由于意外。或许，当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，尚未被植入痛觉。

炎客选择不去考虑更深层原因。他手中的是一本《巨人传》，给孩子读故事与萨卡兹刀术师全然不契合，但博士的脑袋蹭过他的下巴，满脸藏不住的兴奋，于是他开始阅读。

 

这事情说起来很鬼畜，堂堂刀术师炎客居然给博士讲了一上午的故事，而且面前这张脸虽然稚嫩，但那副令他的队伍全军覆灭的样貌依然影子清晰。炎客越讲越无法理解自己在做什么，偶尔博士会为了情节笑出声，长发垂于肩头，两颊鼓着充满天真的婴儿肥，四肢又太瘦，全然一个不设防的小孩儿，令某种叫不出名字的情绪在他胸腔深处萦绕。

午休时间，炎客想起凯尔希曾叮嘱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次意外，因此决定独自去打饭。他合上书，让博士在原地等待，起身走到门口，拾起墙角的两把刀。

他在开门的时候回头，原本只是再看一眼，却撞上博士颤抖的双眼。她站在办公桌旁，双手紧紧攥住连衣裙下摆，全身上下强忍着不安的哆嗦，嘴唇牢牢抿成一条线，以吞咽恐惧与恳求。

“你……”炎客的手停在门把上，“你想跟着我？”

博士点头，犹豫半晌，又迫使自己摇头。

炎客叹口气。把博士独自留下或许不是好主意，她没有痛觉，一旦伤害自己都感知不了。他找了些绷带遮住她的金色右眼，以此隐藏异色瞳的特征，然后带她出门。博士一路拽紧他的黑色长刀上的橘红缎带。

他们在食堂遭到一群女干员的围绕。炎客向来离群索居，高傲而令人不敢轻易接近，但或许因为小孩儿惹人注意，又或许因为博士自身的影响力并未丧失，她们纷纷围上来，询问这是哪儿来的小孩。

“啊啦，你是新来的孩子吗？”蓝毒朝博士微笑，“在这儿住的习惯吗？食堂的饭菜好不好吃？要不要和姐姐一起做蛋糕？”

博士歪头：“蛋糕……？”

“对，蛋糕。你喜欢什么口味的？”

“蛋糕，是什么？”

蓝毒怔了怔，身后的女干员们也短暂地沉默。但她很快重拾笑容：“是好吃的甜食，你一定会喜欢的。”

博士的眼睛在听到“甜”时亮起来。她看向炎客，那是一个征求的眼神。

“你想去，就去吧。”炎客坐得有些局促。他看见博士绽开的笑容，心下发觉她害怕的仅仅是医疗部气味，如果当时路过医疗部的是其他干员，这个棘手的活计也不至于落到他头上。这么想着，又见博士满心关注蓝毒她们，炎客忽觉自己找到退出的机会。

他立即起身，众人的注意力大多不在他身上，于是他能够轻松离开。久违的单独时光令他舒一口气，盘算着下午的训练计划，故意忽视某种莫名的落空感。

直到小孩儿不稳定的细碎脚步声朝他一路跑来。

他回头，正好一把接住向他扑来的博士。她太矮小，堪堪够着他的腰，抓紧了橘边的黑色短衣不放，一抬眼竟小脸通红，眼角拼命忍住泪水。

“别丢我。”她的语句简短而破碎，似乎不习惯于交谈。眉眼隐忍地纠结一团，牙尖咬紧下唇，小小的身躯在炎客怀里不住发抖。他只好蹲下，让自己平视博士，伸手替她擦去眼泪。

萨卡兹刀术师不会说些安慰的话语，何况眼前这张脸本应意味仇恨。但他手足无措，想要阻止她的惶恐，到底不知如何是好。反而博士深呼吸几次，泪水尚未消失，便朝他露出笑容，傻气又幼稚，鼻尖一片泛红。

“太阳，”她说道，“你的眼睛。”

“哈，这还真是个新奇的比喻，”炎客发笑，“说我的眼睛像火焰的人倒不少，但是太阳？你是第一个。阿玛兰塔，你该不会像不知道蛋糕一样，没见过太阳——见鬼。”

方才，博士不知道蛋糕，在炎客看来还有些可以理解的缘故。但他没有想过，当他胡言乱语般地猜测博士没有见过太阳，竟然得到对方认真点头。既然如今博士所有状态都是幼时情况，也就是说，在她人生的前八年左右之中，她没有见过太阳。

炎客不能理解这代表什么。

“为什么？”他问道，“你不出门？为什么？”

“没必要，”博士回答，“他们说，没必要。”

“操他妈的。”炎客啐道，接着意识到不该在孩子面前说脏字，就像他已压抑抽烟的欲望至此。博士却为此神情忧虑。

“你不开心。”她说。

“不用你管这个。”炎客起身，牵起她柔软的手，“我们回去。傍晚我带你去看夕阳；太阳。”

博士顿时笑得比太阳更明亮。

 

他们安然度过下午时光，炎客又读了一会儿书，直到博士趴在他腿上睡着。她睡得比成人状态踏实而深沉，平时的博士向来睡眠浅而短暂，半点声响都能将她惊醒。小孩贪睡，炎客觉着腿麻，最终也没能舍得叫醒她。

傍晚的时候，炎客履行诺言，带她去甲板上看夕阳。金红霞光铺洒天地，白鸥的羽翼染上鲜绯色泽，映入博士清澈的眼瞳。她的眼睛一眨不眨，自心脏深处无可救药地潮涌一腔惊叹，瞳孔在晚霞中化作美丽的暖金色。

“好美。”她几乎不敢出声，似乎稍稍动作，这一切变回灰飞烟灭。炎客低头凝视她，索性弯腰，张开双臂，将她一把抱起。

博士发出小声惊呼，立即伸手环抱炎客的脖颈，柔软的长发滑入他的衣领。她太轻了，仿佛没有体重，炎客没有接触其他孩子的经验，但直觉令他知晓博士不够健康，绝不是一个正常普通的小孩。

“看那边，”他说道，“那是海平面。”

“那个，云？”博士指向玫瑰色的云彩。

“是的。那个是飞机留下的痕迹，那是海鸥，那些是船。”

“小小的。”

她的笑声如同温暖的铃，简单得不该属于这个灾祸与战争的年代，更不该属于一个领导同伴于血雨腥风之中冲锋陷阵的博士。此刻她只是个小孩儿，太稚嫩又太脆弱，如果没有炎客宽阔的肩膀，她会坠落，被深海灭顶吞没。

“阿玛兰塔，”炎客忽然问道，“你知道我是谁吗？”

“知道，”她笑得纯粹如炎客养育的花草，“炎客，太阳的眼睛。”

炎客没再说话。他们静静地等待太阳落至地平线以下，最后一点橘红也在深蓝夜色中消失殆尽。博士在炎客的臂弯里睡着了，脸颊苍白，在他看来却像蔷薇花瓣。

阿米娅已经回岛了。炎客把博士交给她，对方感激他一日的照顾。“请不要担心，”她告诉他，“博士恢复之后不会记得今天的事情。”

炎客从口袋里摸出烟盒，意义不明地挑起嘴角：“她忘却的够多了，这一点算不了什么。”

他走出医疗部，黑色长刃背于肩头，一只手夹着烟支，一只手点亮打火机。火星赤红，如同夕阳和他的眼睛，在昏暗的走廊里灼烧闪烁，逐渐消失于烟雾之中。